茶叶摘回家后,奶奶会拿来一个簸箕把茶叶都倒进去,筛选一遍后就拿两条板凳并起来把簸箕放在上面晾一晚上,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就会开始炒茶了。因为烧煤的缘故,家里用的是炉子,奶奶会先把炉盖烧热后,再用煤把火填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个小洞可以一直散发热量但又不至于温度过高,然后把炉盖擦干净将生茶叶都倒上去翻炒、揉搓。相信与天地万物的直接感应多被认为是不合时宜的浪漫,但因为奶奶,我始终相信制茶的人与茶叶是存在某种感应的。奶奶炒茶时没有手表和温度计,也没有手套,全靠茶叶与掌心一次次的相会,把握着炒茶最关键的时机。在强有力的揉搓中,青草味渐渐散去,被激怒的茶叶就会发出最凶猛的香气,醇厚而略带些苦涩的味道,屋里没有一个角落能逃过。奶奶揉搓茶叶的动作其实并不复杂,只是抓取茶叶在手心快速的摩擦,但我想,掌心灼烧的高温是让她痛苦的,因为我清晰的记得,随着香气散发出来的还有隔着好远都能感受到的热气和她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
喝惯了自家手工茶叶的人对于茶农自己动手做的茶叶是有执念的
本~地~生~活~网。后来,奶奶炒不动茶以后,家里的茶叶都是爸爸去集市上淘的老乡们自己制作的茶叶。有时候也会听到他说运气好,买到了好货,但也有时候是我都能喝出味道的陈茶。那段时期的茶,对于我唯一的意义就是写作文时只要以一杯清茶、一本旧书开头往往得分不低,也算是实用工具了。
再后来,家里开了个小饭馆,爸爸把他的茶壶带到了店里,为了节约成本,茶叶换成了苦丁茶,10多块钱能买到1斤,足够喝上几个月。那时候,我已经提得动烧好的一大壶热水,也知道抓多少的茶叶进去重复泡一天味道不会太淡,也不至于会浪费。刚泡好的茶叶其实不太好看,黄橙橙的茶水里漂浮着数不清的尘埃,喝在嘴里甚至还有涩涩的颗粒感。喧闹的小饭馆和味道越来越淡的苦丁茶几乎伴随了我整个青少年时期,现在回忆起来,那茶水的味道,竟然是甜味比苦味更重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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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年,爸妈把饭店盘出去了,据他们说是觉得我上大学了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但现在看来他们真是过分天真了,也是那时候起家里没有再见过苦丁茶。爸爸开始鼓捣龙井,泡茶也从用壶变成杯子,有客人来先烧一壶热水,期间玻璃杯洗干净备在旁边,水烧开了取茶放进去,茶香瞬间就扑出来。典型的贵州冲泡方法,但那时候贵州茶叶暂且没有姓名,更遑论贵州冲泡,我只知道他从来没有洗过茶。
后面几年,遵义茶产业发展如火如荼,不仅盘活了一个城市的经济还把贵州茶叶带到世界各地,我爸跟随学习队伍去到了湄潭,一入茶城深似海,从此龙井是路人,冰箱里大包小包全是遵义红茶、绿茶。走哪儿都会和别人聊起他的茶,新鲜、干净、味道最好,我觉得遵义茶叶不给他点代言费都有点说不过去。现在正值春茶采摘,家里又陆陆续续从遵义寄来一堆茶叶,可能又要迎来一顿我妈的发飙,想想都瑟瑟发抖。
和茶叶结缘那么多年,不管是奶奶炒的、饭馆里的还是爸爸换了又换的茶叶都在带给我温情与细水长流的感动,这些茶叶里记录的有我的成长、社会的变化,还顺道见证了贵州茶叶从自家门口都默默无名到现在各项指数都位居全国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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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在这个行业工作着,待在一个属于这个行业佼佼者的公司,自己也能给贵州茶叶带来点什么的认知让我觉得异常满足。像我这样从小接触茶叶并在这行工作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我们公司就有着这样一群热爱贵州茶叶,并愿意为此发光发热的人。
我们进出大小茶企、穿梭于各地茶园、品尝着各地茶叶只为了解贵州茶叶更多一些。贵州“三绿一红”从我们手中经过,走出贵州大山,走到世界各地,现在贵州砖茶也即将从我们这里开始。我和茶叶的故事还没结束,将与贵州西部农产品交易中心,与贵州砖茶“黔金砖”一起继续书写。